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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難過,有解脫,還有陪伴

我是coco,今年要滿25歲,在東部做活動企劃,興趣是跟朋友一起路跑、看電影與看小說,這些興趣主要是成為遺族之後才開始的。

 

我爸爸在今年農曆過年的前一天,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。那時收到台東老家傳來的訊息是,爸爸失蹤了。後來被找到之後馬上送醫,我隔天就回去陪他轉院,最後還是過世了。所以成為遺族到現在約有半年的時間。

爸爸栽種的玫瑰

悲傷的農曆新年

我是在我爸自殺之後上網查詢,才知道有自殺者遺族這個團體,也才發現這世界上很多人跟我有類似的遭遇,也因而閱讀了很多相關的文章與分享,很感同身受,也得到不少安慰。

 

我有個大我四歲的哥哥,我們都不知道他在學校的生活,後來他有了重度憂鬱,也常有自殺的念頭,最終變成身心障礙者,因此我爸就花很多時間照顧他,這樣大概過了十多年。直到我跟妹妹都出了社會開始賺錢,想說情況終於可以改善了,卻發現爸爸罹患了思覺失調。因為我爸過去有乩童的經歷,加上我們也不清楚思覺失調的病灶,有時他有些特別的舉動,會維持一、兩週。有一天爸爸車禍,因此住了精神病院一個月,一直聽到有人叫他去撞牆,我們才發現爸爸真的生病了。他的病情時好時壞,不時會說要輕生,接連住院了三個多月。後來穩定了半年多,覺得似乎好轉起來了。有一陣子阿嬤住院、妹妹確診,那時爸爸特別跟我說,晚上睡不好,我以為是醫生慢慢幫他減藥的結果,沒想到在除夕的前一天,在中午飯後,爸爸就跑到遠處的菜園,喝農藥自殺。

因為我爸沒有馬上過世,我一時以為喝農藥是不會死的,因此我那時是生氣的,畢竟要過年了,爸爸這樣子也會讓阿嬤操心,所以去醫院的時候我都不想跟他說話。而我爸有意識的時候,就是躺在病床上直盯著天花板,因食道灼傷也不能說話,不知道在想什麼,之後陷入沉睡就沒有醒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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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難過,有解脫,還有陪伴

我爸過世之後,我一直有在諮商。一開始我腦袋是一片空白,把後事處理完之後,接著請了一個禮拜喪假,全身無力,什麼都不想做,那時是最痛苦的一段,也要在長輩面前故作堅強,不能開口去談,怕難過的氛圍難以收拾。很慶幸工作的主管很支持我,因為那陣子我自暴自棄,想要離職休息,但主管在工作安排上給了很多緩衝。但悲傷情緒仍會在獨處時跑出來,像是下班騎車回家的路上,爸爸自殺的字眼總會不時浮現腦海。也因為有諮商,所以有地方可以好好談論這件事,一起緬懷爸爸的種種,是非常好的情緒出口。

 

我爸這件事雖然很難過,但也有一種解脫、放下的感受。因為一直以來照顧爸爸的壓力也很大,花時間回台東陪他回診,也曾經三天幾乎沒睡,我們很煎熬,我想我爸也是。不過因為如此,我想要朝社工的方向發展,想要更專業地去了解精神病人的種種、去陪伴他們。

 

現在阿嬤有別的親人接去照顧,身心障礙的哥哥則由媽媽照顧,家人們都各自有了妥善的依歸,只是難免會難過的是,爸爸走了,一個家就這樣破碎了,要回家也不知道要回哪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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努力與悲傷的過去共存
現在的我,仍在努力跟爸爸自殺這件事共存。努力地思考活著的意義,也常會自我懷疑,也會一直想著當初爸爸沒得到回應的挫折感。但這將是一輩子的事情,要慢慢調適自己,與這個過去好好共存。這真的很難,我因為這件事身心有了許多改變,像是耳鳴、心悸等等。實在感謝有朋友的陪伴,一起路跑,讓生活有正面的努力目標。

 

至於想給遺族什麼鼓勵的部分,我想再多的安慰其實都幫不上什麼忙,我們能做的就是,讓遺族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,大家都一起在努力著。在這半年中,我一度覺得家裡發生這樣的事,我的人生不應該變好;但諮商師提醒我,當遺族在自責的時候,都不會想到,家人選擇自殺,也是希望讓其他家人更好。不需要過度自責與愧疚,不需要處罰自己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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